天使的系谱……6 - 达人(nightprayer)

2006/01/06 | 天使的系谱……6
类别(夜咏·小说集) | 评论(0) | 阅读(145) | 发表于 16:32: 6

这不是他所熟悉的房间，白色的空间空旷得寒冷，灯光明亮的令人难受，向着走廊的一面墙还是透明的。除了几件简单实用的家具，什么都没有，没有他喜欢的书，没有他熟悉的被褥，当然也与往常一样，没有他亲近的人。

"我又是被禁足了吧。"银发少年痛苦地想到，恐怕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了，这就是他拥抱外界所付出的代价。"不知道会他们会把我怎么样……"

透明的墙壁已经被敲打了无数次，事实证明完全是徒劳的，他在有机玻璃中看到自己的影子，忧郁、颓废，甚至还有绝望。那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表情。他看到这样的自己，轻微地抽搐了一下，受惊似的跳上床，用被子紧紧地盖住了全身。

这不是一个忘记痛苦的好地方，他忍着不让自己抽泣，强迫自己思考一切的来龙去脉。究竟是什么错了，才落到这样遍体鳞伤的失败。很早以前，他也曾出去过，被机构人员领着，也偷偷溜出去过，但每次都是无获而归。压抑、压抑而孤独，从"出生"至今，再也没有过其他的感觉。痛苦地想也许自己将要死在这里，他试图用离死亡最近的睡眠逃避残酷的现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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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请无关人员暂时回避。我与美联最高理事长有问题要商量。"稍带德语的发音，完全影响不到语气中的权威，须发皆白的老教授在适当的时候屏退了在场的所有下层人员。

"你们进行了几次'Seth'的培育实验，难道都是失败了吗？"

"如你所知，0号实验体的基因，也许减弱了呢。"

"那与2号有什么关系？"

"我是想，是否可以将他转让给我方？"

"什么？把2号交给你们？"听到这样的要求，少见的惊讶表情出现在白发老人脸上。"恐怕办不到吧，1号与2号自诞生以来，接受了大量关于我方文化观念的记忆信息，他完全是我们培养的，不可更改的作品。"

"没关系，他也是个'人'吧，只要是人类就可以改变。何况……我听说那孩子相当难以管教呢。"理事长试图用尽量轻描淡写的态度安抚年迈教授的情绪，不过在极度敏感的话题下，似乎只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。

"呃，那么他就更不可能被你们改变了！"老人几乎是用喊叫，大声质问外国的政客，"你的要求太过分了，这是谁给你的指示！？"

"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，教授先生，我们完全有比这更好的办法……" 理事长在确定对方听到后不会扑上来扼住自己的脖子，放低声音说："我们可以取消2号，提取其中现成的基因重组为我们的成体。"

发言雷电般地落在本已点燃的气氛之间，接着是爆炸后死一般的寂静。即使这样委婉地说，老人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；即使通常对那个叛逆的孩子仅以"2号"相称，他还是扶了一下身后的椅背才勉强支撑住了衰老的身体。

"我会等您的答复……要知道，有这次的事情，完全可以把双生子的事公布出来，那时引来的非议就不会这样容易摆平了。"

"相信您不会因此影响计划合作，反正他们只是试验体吧？"不知哪来的慌张感，美联的政客急匆匆地说完计划内的台词，随着关门的响声丢下了最后一句话。

空旷寒冷的房间内，只剩下一个双手掩面的白发身影，孤零零地跌坐在椅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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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，玻璃墙外的走廊里，终于响起打破寂静的脚步声。蜷缩在床上的银发少年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，疑惑地坐起身来。

一双苍老粗糙的手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科学家的手，轻轻放在透明的墙壁上。仿佛触动了什么感应似的，一个窗口无中生有地浮现了出来。

"阿贝尔•奈特罗德。"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，少年随声音的方向望去。虽然是有名字的，但很少有人这样称呼他，通常被人唤作"2号"的孩子，有所希冀地打量着来人。

不是熟悉的哥哥，只是一个老人，一个神情颓丧的老人，一个参与将他制造出来，为他输入许多高深信息的老人。他熟悉他，但对他没有任何感情，他讨厌那种没有止尽的随意摆布，却每每被强迫接受一切。

"教授先生，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。"少年冷冷地说，没有丝毫敬意。

"阿贝尔，听我说……"那语气与平时的似乎不太一样，少年多少也注意到了，但他还是习惯地含着对研究所人员的讽刺语调，"要么判我个终身监禁，当个废品处理掉，要么放我出去。"

没有通常的不耐与愤怒，老人似乎低下了头。

"不是在想废弃我会白花很多钱吧？说实在，很不想让你们的辛苦白费，不过很抱歉，我不想被当作没生命的工具而活着。"最后几个字被故意加强了，但仍显稚嫩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颤抖。

"够了，阿贝尔！"老人有些生气了，床上的银发少年听到，还挂着泪痕的脸上却浮现一抹恶作剧似的笑容。看着眼前与同龄人太不一样的孩子，教授几乎可以想象出他和伙伴在一起的样子。虽然每次都是强忍着痛苦，但如果对方说出什么敏感的字眼，依然会大打出手。就算是这样，少年还是忍不住向往着外面的世界，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偷偷溜出去，即使几乎都是以绝望告终。

"你想出去玩是吗？"教授第一次这样问男孩。

"……不想！我不想出去，也不想呆在这里，我去死好了！"少年把头埋在枕头里沉默了许久，忽然带着压抑的哭腔大喊出来，"没用的！无论重新开始多少次，都没有人会接受我！你们、他们，都当我是怪物！我恨死你们了——！"

枕头撞在墙壁上闷响了一下，飞散成零落的羽毛，无力地飘落下来。男孩出乎意料的反应完全把老人镇住了，他几乎被那幼小心灵里复杂纠缠的痛苦完全感染。超过10年了，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？教授记得当初从人工子宫里抱出他时，漂亮的银发婴儿还高兴地笑了，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他无法回答，无声地面对着少年的控诉，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变得无能为力。如果不是美联代表提出的过分要求，他也许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彻底的失败。当含泪的眼角瞥到透明的墙壁，窗口已然静静地消失，只留下渐行渐远的沉重脚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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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：事实上……这篇东西我已经写到好几万字了……写着玩就不知不觉弄了那么多，结果完全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写可能到10万字的文竟然是给一个作者去世未完的作品作续……-_-||||(这样的作品我通常都会喜欢，比如红楼梦……八成是同情心在作祟。); 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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